本文源自一则知乎回答。因为我以前在知乎发布过很多关于学习、笔记应用和知识管理相关话题的内容，所以知乎的创作中心向我推荐了这个问题: “打造个人终身知识体系，最佳的笔记软件是什么? ”
打造个人知识体系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夸张，我更愿意从日常生活的角度出发去理解这个提问。每个人每天都在与社会大环境产生各种互动，在互动的过程中很可能需要对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进行观察、分析、反思、思维重构、行为调整等动作，以便更好地适应环境，达到自己想要的，相对理想的生活状态。所以，我决定从终身学习的角度入手来回答提问。
简单的一句话回答
在确保笔记软件长期稳定可用的前提下，优先选择符合自己的个性化需求、使用顺手、驾轻就熟的软件。
就个人而言，我正在使用自己亲手定制的 TiddlyWiki 桌面客户端 Tidou 承载这种长期记录需求。
怎样才算是长期稳定可用?
所谓长期稳定可用是指:
❶ 至少在未来 5 年内，我选择的笔记软件不会因技术过时被淘汰，也不会因开发者公司或团队停止运营等原因无法正常使用，也就是说，这个笔记软件应当是免登录和支持纯本地使用的。
❷ 经过 5 年或更长时间，即使笔记软件真的被淘汰或无法正常使用了，利用它创建的笔记内容仍然能够被阅读和编辑，也就是说存有笔记内容的文档可以被记事本、文本编辑器等操作系统内置应用打开。
怎样才算符合自己个性化需求、使用顺手和驾轻就熟?
介绍到这里，有的朋友可能会好奇: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不就是 Obsidian 吗? 为什么要使用更加小众的 TiddlyWiki 呢?
这个问题很好，因为这里有我的个人偏好在其中，未必适用于更多人。以上两条衡量标准，是我认为相对通用的。但是，如果笔记软件仅符合通用标准，那它很可能无法满足你的个性化需求。
现在简单介绍我的个人偏好，重在展示我的个性化笔记管理需求的提炼过程和具体功能实现路径:
a) 我喜欢开源程度高，能够实现极限定制的笔记软件
如果只靠文字描述，你可能很难理解什么叫作极限定制。简单说，如果把笔记软件看作开发者的孩子，那么极限定制就如同把软件的界面修改到连爹妈都不认识，只要用一张图解释: 你能看出来，这个公开笔记库和上面的灵感笔记手提袋其实基于同一个软件内核吗? (连版本号都相同 v5.3.6)
而开源的程度高是指:
(i) 不仅笔记文档的格式开源，笔记软件本身也开源
(ii) 不仅可以通过软件的官网访问到源码仓库，而且安装在本地电脑上的软件本身也包含源码
(iii) 不仅可以通过修改源码改变软件本身的界面和行为，而且可以在使用软件运行的过程中直接修改源码。
同时满足这 3 个要素的开源笔记软件可以说非常少了，我曾尝试过基于命令+终端风格界面的 Emacs，但后来还是发现 TiddlyWiki 更接近我理想中的笔记系统界面与交互效果。
b) 我希望按自己习惯的手写模板格式记录笔记
经过长期的记笔记实践，我发现最有用的笔记往往是那种一眼秒懂的短小笔记，借助它很快就能回忆出当时实际在做什么。以下图为例，我曾在 2024 年 4 月准备一次面向集智团队的知识分享，主题就是如何用卡片笔记管理自己的灵感想法。
手写笔记比较潦草，主要为了快速记录想法。事后整理数字笔记，已经是分享结束之后了。如何确保事后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呢? 关键就在于 日期标记+上下文提问+自问自答 这三条信息，通过日期标记可以确保笔记顺序不乱; 通过上下文提问，可以提醒自己记录想法产生的背景; 自问自答的具体内容，则成为未来回顾笔记时勾起记忆的线索。
借助 TiddlyWiki 内置的 ViewTemplate(展示模板) + EditTemplate(编辑模板)，我可以使笔记卡片的展示界面和编辑界面都与手写卡片高度相似。
c) 我需要在日常使用中逐渐调整优化软件的界面与功能
笔记软件的功能特性非常多，这可能是笔记软件最令尝鲜者着迷，但也最让记录/写作者头痛不已的地方 (这两种角色有时是由同一个人扮演的)。
着迷是因为，似乎总有机会发现功能特性更全面或更独到的新产品; 头痛是因为，有些软件对 A、B、C 特性支持优秀，有些则对 X、Y、Z 特性支持更强，但是偏偏自己最需要的特性组合没有集中在同一款产品中。
笔记软件用户常见的诉求是: “我想要的笔记软件不复杂，只要把 A、B、X、Y 这几项核心功能打磨好，然后整合到一起就足够了。” 我自己就曾这样想，直到我尝试在 TiddlyWiki 中亲自定制理想的笔记软件特性集合 (如下图所示)。
当我在真正的日常使用中，从一个毛坯房状态的笔记应用开始逐步添加新特性时，我才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足足有 24 项大小特性要借助插件或亲手写代码去实现。每个特性背后都有一项真实但隐蔽的痛点，只有在记录过程中遇到时，才能真切体会。
我理想中的自定制笔记软件 Tidou 实现到什么程度了?
为实现理想的定制效果，我花了很多时间熟悉 TiddlyWiki 的核心概念和变化能力——包括卡片字段、卡片序列、在使用过程中动态修改笔记模板、修改笔记卡片皮肤、用灵活的筛选器语法列出最关心的笔记卡片、安装插件、自定制插件等等 (有点像孙悟空学习七十二变的感觉…)
在这些准备工作基础上，经过长达 5 周多的折腾，现在的 Tidou 笔记软件已经比较顺手了。可以编一个故事来串联所有的 24 项功能特性:
〇一、假设 Tidou 笔记 (以下简称 Td) 中已经存在数十条专题笔记 (对我个人而言，是意识研究相关思考笔记)
〇二、头脑中冒出一个新想法时，我就会在 Td 的笔记搜索框中写下想法的前几个字，如果新想法与旧想法重复，我会直接跳到旧想法中去补充、修改或建立下游笔记串; 如果搜索不到相关想法，则会给出快速创建新笔记的编辑框
〇三、创建全新笔记时，可利用 Td 的无打扰编辑模式隐藏多余的界面元素，只保留标题和正文编辑区; 想法记录完毕后，可利用 Td 的上下文批注编辑模块，补充上下文提问和自问自答信息，便于未来复习回顾
〇四、为了方便追溯想法出现的时间点，并与时间上临近的想法扎堆出现，我会利用 Td 的标记想法出现时间功能做标记
〇五、如果需要创建具有上下游关联关系的笔记串，我会使用 Td 的正文引用或非正文引用功能，在上游笔记和下游笔记之间建立引用链接，建立引用链接的过程中，只要输入目标笔记标题中的一小部分，Td 的标题自动补全功能将会为我提供目标笔记的完整标题
〇六、一旦建立了引用链接，每次访问下游笔记时，Td 的被引用声明功能将会自动列举出引用当前笔记的上游笔记列表 (类似于 Obsidian 或 Roam Research 中常见的反向链接功能)
〇七、每当修改下游笔记的标题时，Td 的标题同步修改功能将会自动同步修改上游笔记中正文引用的标题或非正文引用的链接目标
〇八、为了查看链接超过两层笔记的串，可以利用 Td 的关联图展示功能显示笔记之间的链接网络图
〇九、如果经常需要修改某些笔记，可以利用 Td 的常用笔记收藏功能把它们收藏到侧边栏下方我的收藏区域
〇十、如果希望隐藏一些碍事的笔记 (不希望它出现在搜索结果列表中)，可以利用 Td 的废纸篓功能暂时隐藏它，确定无需保留时，再选择彻底删除
十一、如果希望存放一些重要的，不超过 60MB 的多媒体文档附件，可以利用 Td 的上传文件附件功能，直接拖拽相关文件到软件主界面，形成附件包裹笔记 (自动存入笔记库下属 ./files 文件夹)
十二、在查看附件包裹笔记时，可以利用 Td 的在文件系统中定位功能，自动跳转到附件所在的操作系统文件夹，并高亮显示附件文件名
十三、为了便于记录笔记处理状态，可以利用 Td 的简单议题管理 (类似于待办事项) 功能，为笔记添加议题标签，支持一键更改议题的进展状态，并可以在议题列表中分类列举
十四、为了便于从应用窗口快速切换到笔记软件主界面，可以利用 Td 的一键返回主界面功能，快速切换到笔记列表页面 (实质上，就是把网页版笔记管理界面打包为独立 App)
十五、为了把笔记快速分享到公共互联网，可以利用 Td 的简单数据搬运功能，用鼠标把 Td 中的笔记卡片批量拖拽到公网版 TiddlyWiki 笔记库中，反之亦然 (目前只支持从浏览器拖拽到 App，不支持从 App 拖拽到浏览器，具体原因有待调研)
界面这么丑，也能叫最佳笔记软件?
最后，简单扣一下题。回答这个问题时，我的本意就是分享最符合个人长期使用需求的软件。
Tidou 笔记的当前状态确实存在很多可以吐槽的点，但它的诸多优势能很好地满足我的需求。
- 所有笔记内容，包括笔记之间的引用关联，都是以纯文本方式储存的，不仅可以利用编程语言和大语言模型读取，直接用记事本打开也能读懂
注: TiddlyWiki 的外链语法格式与 Markdown 略有不同 (如感觉不习惯，可借助 TiddlyWiki 专属 Markdown 解析插件直接存取 md 笔记文档)
- 容易建立、浏览和查询笔记间的关联关系，不像 TheBrain 那样过度凸显可视化关联关系
- 界面布局和样式高度可定制，有条件模仿流行的笔记软件
- 界面不依赖任何云服务账号，笔记数据的存储方式和存储位置自己说了算
- 有免费的 TiddlyHost 托管网站，可用于发布公开笔记库
- 在笔记软件运行过程中，用鼠标拖拽即可完成笔记数据迁移，可单条拖拽迁移，也可拖拽笔记标签实现批量迁移 (鼠标拖拽迁移不删除原始笔记，只是把原始笔记复制到目标托管网站)
- 可以把整个笔记库存储为单一 HTML 文件，可用于定期备份、转发分享或在禁止安装新软件电脑上演示
如果看过上面的介绍之后，你也开始对高度可定制的 TiddlyWiki 笔记软件感兴趣，欢迎在文章末尾留言谈谈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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